
节取自《左宗棠收复新疆》纪录片海报
我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,偶然点开这部纪录片的。本来只想随便看看,却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浸在了那段金戈铁马的历史中。直到一条弹幕飘过:“没有左公,哪来今天的哈密瓜自由?”我不由得会心一笑,这句看似玩笑的话,却道出了历史与我们的生活之间那种看不见却实实在在的联系。
今年正值左宗棠逝世140周年,由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委员会宣传部、甘肃省委宣传部,湖南广播影视集团(湖南广播电视台)联合出品的六集纪录片《左宗棠收复新疆》,可谓恰逢其时。制作团队历时三年,精心创作,生动地塑造了左宗棠、李鸿章、刘锦棠等历史人物的形象,将左宗棠收复新疆的历程娓娓道来,不仅重现了历史现场,更让我们了解了一位湖湘英杰是如何与西北大地结下不解之缘的。
历史学者纪连海说得好:“与其说是破碎山河成就了左宗棠的功名,不如说是左宗棠创造了这一段历史。”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。历史从不缺少“如果”的悬疑,若左宗棠未在湘江夜谈中接过林则徐的新疆舆图,若清廷最终采纳了李鸿章的“海防论”,今日中国地图又将呈现何等模样?纪录片的镜头将答案揭示:新疆当时已陷入“阿古柏割据天山南北,俄人强占伊犁,英人虎视南疆”的危局,全疆陷落只在旦夕之间。当李鸿章断言新疆乃“千里旷地,得不偿失”时,左宗棠“尺寸不可让人”的铮铮之言,不只是对于地理主权的宣言,也是一种文明存续的倔强。
作为晚清的“一块硬骨头”,左宗棠确实与众不同。他出淤泥而不染,点燃自身的正气,将其作为一团火把,在浑浊的时代照亮自己、照亮黑暗、照亮时代。这是他个人的荣耀和骄傲,更是国家之幸。令我战栗的除了战场上的硝烟,更多的是历史洪流里那些未被充分言说的个体痛楚。63岁的左宗棠,在承受五年内连失四位至亲的剧痛后,仍毅然扛起西征大旗。纪录片的镜头从他未能送别妻子的灵位移向哈密大营摇曳的烛光,这种家国难以两全的苦痛,比任何战场厮杀都更令人窒息。湖南人“吃得苦、耐得烦、霸得蛮”的特性,在左宗棠身上演化成一种独特的担当,那不是英雄主义的浪漫抒写,而是一种真真切切地将个人碾碎为历史铺路石的悲怆决绝。
纪录片最动人的创新,在于将宏阔历史解构为可感可知的细节。比如,纪录片将左宗棠筹备粮草的数量精确到每匹战马、每峰骆驼的运力,以及改造后的“后膛七响枪”比英制恩菲尔德步枪快一倍的射速,这些细节让历史不再是教科书上扁平化的结论。而左宗棠身上那股“灵泛”和“韧劲”,也从这些细节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。
左宗棠的“系统思维”至今仍给人以启迪。他提出的“缓进急战”战略,是对新疆地理气候特性的精准把握;他统筹“海防”与“塞防”的辩证视野,展现了一种超越时代的全局观,这种思维在当今复杂的地缘政治格局中显得尤为珍贵。
从林则徐在湘江夜话中将重任托付给左宗棠,到左宗棠在兰州帅府挑灯理政,湖湘文化的精神在历史关头总是如此滚烫。当镜头切换到今天新疆的孩子在左公柳下奔跑的画面,我突然理解了何谓“历史通过地理呼吸”。这些柳树既是生态屏障,也是一种精神象征,代表着左宗棠对这片土地的眷恋与责任。
纪录片没有把左宗棠塑造成孤胆英雄,而是让我们看到了更多性格鲜明的人物:冒险借款的胡雪岩、沙场冲锋的刘锦棠,还有与湖湘子弟并肩作战的西北各族百姓。左宗棠收复新疆过程中展现出来的“心忧天下、敢为人先”的精神,跨越地域和民族,成为整部作品的灵魂。左宗棠和那个时代的无数人共同织就了这幅历史画卷,并赋予我们一个深刻的启示:伟大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舞,而是一个民族的合唱。
六集看罢,嘴里感觉又尝到哈密瓜的甜。可这甜,是与左宗棠抬棺出征的苦并生的。今天的每一寸和平,都曾有人用生命守护;每一个平凡的幸福瞬间,都连着历史深处的付出。左宗棠那口西征的棺材从未真正沉入历史,它化作了无数精神坐标,分布在山河之间,静静等待祖国需要时的那一声呼唤。
走在今天的新疆大地上,我们都该记得:这里的安宁与自由,不仅是左宗棠和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,也是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在新疆实施的政策结出的硕果。那些人、那些事值得我们永远铭记,更值得我们将那种“身无半亩,心忧天下”的精神传承下去。








